[探索·发现] 0417.莽山.捕蛇者新说(下)-YYTvO

Description: 「cctv10每周一至五21:00,每期40分钟。」 @ 2006-04-21 06:02

暴雨是莽山进入夏季的标志。天然的降水,被树叶截流,被腐殖质吸收渗入地下岩层深处,这不仅减少了蒸腾,还减少了地表径流很好地涵养了水分,即使降水大增,这里偏向沙质的土壤也很少被洪水冲击,发生大量的水土流失。渗入岩层的水分让莽山成为一个巨大的矿泉水库,滋润着莽山的每一个生命。莽山全部是花岗岩土层,在自然分化的作用下沿堤会向表土层施放大量钾磷肥份,给嗜好钾磷肥份的严嵩提供了优越的生长条件,其中莽山松最富盛名。莽山松也叫华南五针松,无论土壤肥沃还是贫瘠,即便是在悬崖峭壁上,哪怕只有一小撮腐土,它也能将根须扎入石缝中汲取养料和水分,用蔸头根系紧抓岩石,任凭风吹雨打,傲立屹立于群蜂之上。

这座位于莽山天台山上的寺庙似乎也晕染了莽山博大包容的秉性。在这座小小的寺庙中,外来的佛教和本地的道教和谐共处,一起护佑着莽山的芸芸众生。

今年已经是陈远辉作为自然保护区的一名科研工作者研究莽山烙铁头的第十六个年头。为了了解和掌握莽山烙铁头的习性,他的足迹踏遍了莽山自然保护区近两百平方公里的山地。

森林中这些几乎随处可见的洞口就是蛇的洞穴,在这些厚厚的枯树叶下也许就游动着它们滑溜的身体。也许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它们。

每次进山找蛇,他都会砍下一棵小竹子做手杖。相传竹子是蛇的大哥,在丛林里用竹竿探路,就不容易受到蛇的攻击。十几年的野外调查已经让陈远辉对莽山蛇类的分布和它们的习性了熟于心,通过对比研究,陈远辉对莽山烙铁头蛇的了解也从空白变成了专家。

经过野外调查发现,莽山烙铁头蛇种群数量估计只有300到500条左右。由于数量稀少,在野外遇见的概率极低。据陈远辉的统计,平均每进山48次才能遇见莽山烙铁头一次,也就是说平均每隔两三年陈远辉才能在野外发现一次莽山烙铁头。而且整个莽山自然保护区,只有面积不足100平方公里的夹水地区才有分布。为什么全世界只有莽山才有莽山烙铁头,而偌大的莽山只有狭长的夹水地区才能成为莽山烙铁头的栖息地呢?

人口的急剧膨胀让人类的足迹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蔓延。为了满足需要,大量的森林被砍伐。一片森林被毁,就意味着数百个物种在这个地区的灭绝。莽山作为同纬度面积最大的一片常绿阔叶林和中山针阔混交林从来都是国家林场,大部分地区都做过采伐,现在整个自然保护区只有1600公顷的林区没有遭受过任何采伐。而发现莽山烙铁头蛇的地方正好都处于其中。这片林区之所以能够逃过人类的采伐,似乎冥冥中也是大自然的安排。

莽山受燕山造山运动影响,地面切割作用强烈,巨大的断裂山体随处可见。莽山的整个山体为坚硬的花岗岩石。在花岗岩石的表面有一层薄薄的腐土,所有植物都只能依赖这层腐土生存。这就造成了这片树林的生长速度极其缓慢,要成长为可供人类使用的大树至少需要几百年的时间,甚至永远也不能成材。陡峭的山势,给人们的砍伐作业制造了很大的难度。同时,这硕果仅存的1600公顷的原始森林被一条河流围绕,如果要砍伐河对面山上的树木,就必须越过涨水季节湍急的河流。就因为这重重障碍,这片原始森林才得以保留。我们可以设想,原本莽山烙铁头分布在整个莽山地区,但是人类的开发让它一步步退守,在退守中种群数量急剧减少,到被人类发现时为止,只剩下岌岌可危的几百条,已接近物种灭绝的边缘。

就在莽山烙铁头被确认为新种后不久,莽山全面禁止采伐,随后国家在此建立国家森林公园和自然保护区,保护这片宝贵的原始生态。作为保护区的重点保护对象,保护莽山烙铁头的生存环境,了解掌握它的生活习性成为保护工作的头等大事。

陈远辉又进山了。因为这片大山是如此深邃,它所养育的不仅仅是莽山烙铁头这一个珍稀物种,陈远辉每次进山即使没有发现莽山烙铁头的踪影,也会有其他的收获。

俗话说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这棵没有了皮的红豆杉可能就永远失去了生长的机会。可是自然界就是这样千奇百怪,有的树还会自然脱皮。就像是成长必然经历阵痛,脱皮也伴随着痛苦。这些红色的印记就是痛苦的标记。

正在忍受成长痛苦的还有这只莽山烙铁头。往常翠绿的外衣现在变得黯淡无光,眼睛也似乎被蒙上一般。在等待着痛苦的到来时,它常常盘成一团,静静地等待着蜕皮的到来。

蛇平均每年蜕皮三到八次。蛇蜕皮的时候是它最脆弱的时候,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即便是平时它口中的猎物现在也能致它于死地。所以这时候的蛇通常会找一个洞穴或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等到新皮长好,老皮要褪去的时候,再爬出来借助地面或其他的摩擦,褪去老皮。

褪去了旧皮的莽山烙铁头又长大了,经过阵痛,它的体力已经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它需要饱餐一顿来补充体力。各种蛙类和鼠类还有鳝鱼是它最喜欢的食物。

为了研究莽山烙铁头,陈远辉曾经把野外碰到的莽山烙铁头蛇带回家中饲养。喂莽山烙铁头吃饭可是个麻烦的事情。因为无法找到很多活的青蛙和老鼠,陈远辉就喂它小鳝鱼。给长着毒牙的莽山烙铁头喂饭,可不是件好办的事。

蛇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可怕的,有的人光是看到蛇皮的纹理就吓得不敢睁眼。其实蛇并不是人类想象的那么邪恶。吃饱了的莽山烙铁头对于最喜欢的食物也兴趣缺乏,甚至还能和它们和平共处。

长着三角头的蛇都是非常慵懒的动物,它们喜欢趴在树上躲阴乘凉,几乎一动不动。也许是对自己的毒牙充满自信,所以他们非常不爱活动,即便是爬动时也十分缓慢。蛇类几乎是瞎子,也是聋子,它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清周围的物体,它只对近处左后摆动的物体有感觉。它的嗅觉灵敏,但是靠的却不是鼻子,而是舌头。它通过吐出的信子感知周围的空气,从而辨别这里是否安全。

但是也有例外,颈棱蛇也有一只三角头,可是它却非常胆小,溜起来比谁都快。这也许是因为它几乎没有毒的原因。因为缺乏克敌制胜的武器,只有走为上策,所以它有另外一个名字,伪蝮蛇。

莽山烙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懒家伙,它可以在树上呆一天,一动也不动。但是现在它有点待不住了。它活动活动了身体就赶紧下树。这个季节它要完成传宗接代的重大使命,老在树上待着可不行,但是莽山烙铁头蛇的交配对于人类来说还是一个未解开的谜。

莽山处于中国南岭中段,局部小气候十分复杂,在夏季,山下阳光普照,山上也可能就是风雨交加。

夏季也是莽山烙铁头孕育下一代的时候。要保护莽山烙铁头,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扩大它的种群数量,人工繁殖就是一项重要的研究课题。陈远辉希望在山中发现怀孕的莽山烙铁头,以便进一步研究莽山烙铁头的繁殖。

刚才还雨水如注,一会儿又阳光明媚。雨后天晴正是蛇出动的时候,莽山烙铁头也不例外。

果然,在一个小山坡的树枝上,科研人员发现了一条莽山烙铁头,莽山烙铁头具有变色的本领,能很好地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很难发现。当陈远辉靠近观察时发现,它是条母蛇,腹部鼓胀,它怀孕了。

这对于陈远辉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是陈远辉不敢贸然行动,怕蛇肚子里的蛇蛋在捕捉中受到破坏,要等待时机。

pic整整一天,莽山烙铁头蛇一动不动。科研人员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这时候的莽山烙铁头几乎是不吃不喝,可是为了有力气把它带回去做研究,队员们可要抓紧时间补充能量。

夜幕降临,在树上待了一天的莽山烙铁头伸了伸懒腰,终于要下来了。陈远辉和同事们看准时机,开始行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带莽山烙铁头蛇回家了,一切都这样井然有序,在这里陈远辉已经等待过近一百只莽山烙铁头蛇蛋的出生。孵化率已经从不足5%到现在最高达70%多。

陈远辉只有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这条就要产蛋的莽山烙铁头身上。提高人工孵化率对于这个濒临灭绝的物种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好消息。

七月初,莽山烙铁头蛇产下了14枚蛇蛋,其中七个是受精卵。因为采取人工孵化,已经精疲力竭的蛇妈妈被送到蛇博物馆饲养,同时接受游人的参观。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8月31日下午,一群游客来到蛇博物馆参观莽山烙铁头,突然一位细心的游客发现蛇馆里少了一条蛇。警方立刻勘查了现场,并根据作案痕迹推测了案发经过。

8月31日凌晨,小偷骑摩托车来到靠近蛇馆后门的窗户。撬开窗锁后打开窗户,从窗台进入蛇馆。得手后,小偷把门窗关好按原路线返回。

自从莽山烙铁头被确认为第五十种蛇以来,偷猎活动就屡禁不止。特别是国外研究机构和公园的收购,使得莽山烙铁头的身价在国外黑市上已经涨到100多万一条。虽然保护区严令禁止,但是由于莽山面积太大,防不胜防。

当莽山蕴染了一丝暖暖的黄色,秋天就到了。这时的莽山云海翻滚,涌动着生命的律动。

陈远辉静静地等待着小蛇的出生。经过两个多月的孵化,蛋里的小蛇们开始蠢蠢欲动,要出壳了。

整整三天,经过辛苦的挣扎,两条小莽山烙铁头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两个小家伙对一切都显得十分好奇。

这时候其他没有孵化的小蛇,基本上可以宣布死亡。大自然物竞天择的规律从生命的开始就显示了它残忍的一面。

为了让小蛇们健康成长,就要给小蛇提供充足的营养。陈远辉给他准备的是鸡蛋,还有维生素,小蛇们的奶瓶就是注射器。吃饱了喝足了,陈远辉就会让他们放放风,活动活动。小蛇们小心翼翼地用信子试探着这个世界,对于他们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但是他们还无力独自在大自然生活,陈远辉给它们安排了一个家,陈远辉成了这两条小蛇的妈妈。但是不管是陈远辉还是小莽山烙铁头,对于未来一切都只能是摸索。

当秋意渐渐褪去,冬天就悄悄来临。莽山位于北回归线的附近,是中国有冰雪覆盖的最南端。当莽山披上银装,冰峰玉树,银装素裹,在阳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芒。自然界的生命都在经历着一场生存的考验,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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