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电视剧,频繁的家庭纠葛与婚姻背后的剖析,让我们记住了这样一个敏感而坚韧的女性。她就是王海鸰,一个频频以细腻手笔阐述婚姻困惑而引发社会思考著名编剧,或许十几年前那波澜不惊的《爱你没商量》并没有引起你多少的关注,但九十年代末期横空出世的《牵手》,以及去年全国热播的《中国式离婚》,却如同原子弹一般,在社会上掀起了一重重收视热浪,更引发了无数与其相关话题的争论与思考。
随着其参与的影视作品广泛流行,已经有人开始给她冠名以“中国婚姻第一写手”的称谓,很多人都想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她对婚姻以及人生的领悟,何至于如此犀利而透彻,她的家庭生活,是否也遭遇了如她笔下描述的那番挫折,她的人生,究竟是如那手中攥着的沙粒,还是像荷叶上待干的水露。
不经意间,她走上了《艺术人生》的舞台,虽说没有肆意的挥洒,也没有如潮的掌声与尖叫相伴,但在她那真诚而敏锐的眼光下,却有着更多安静而多愁善感的听众。王海鸰把自己的人生领悟,揉在笑与泪之中娓娓道来,一时间,那个火红的年代、那个蹉跎的岁月、那个曲折的人生、那个把心思运筹帷幄于笔下的坚强女人,与你我都不再陌生。
也曾花季
五十年代中期,王海鸰生于山东,在家中六个姐妹中排行老四。小时候的她一度性格内向、寡言少语,和别的小孩子贪玩喜欢扎堆的嗜好不同,她总喜欢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边旁观,一个人躲在一边想事情。那时候,她的人生愿望有两个,第一就是当个作家,因为那样子既有成就感又不用过多做运动,第二就是当兵,要知道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当兵进部队,是每个孩子的最初的梦。
十六岁那年,她果真入伍参军,到沿海的长岛当了个通讯兵,那是一个很小的岛屿,是县政府的所在地,其规模还够不上一个镇子。在这个小岛上,她度过了14 年的青春时光,走过了人生的花季。在连队的生活,和那个贫瘠的年代一样异常艰苦,岛上是没有淡水的,一切的物资都来源于内陆的供应,下大雨就用雨水洗头,春节时还甚至得用海水下饺子。但是王海鸰却觉得精神上很充实,大概也就是因为那时候谁也没有过对物质的特别追求。连里第一次发给她工资的时候,她觉得非常奇怪,心想部队里管吃管住还发了钱,虽然只有七块多钱,但当时也觉得特别不敢想象。
那是一个一心一意追求精神需要的特别年代,人们的思维单纯得很,王海鸰当然也不例外。在部队里闲下来的,她就全都用来写诗,那时候的这种创作还很简单,没有什么层面可言,全都是一些宣传口号式的堆砌,基本上押韵就行,但就是这简单的尝试,却寄托了她人生花季时分无数单纯的理想,后来在她转做打字员的时候,还把它打出来过,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呵护,一直到如今。
王海鸰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是在粉碎了四人帮之后,当时她是自己偷偷地写,不敢让人知道,遇到杂志社退稿以后自己就默默收起来,然后再每天到通讯班去等着来信。周围也没有人鼓励,只能自己在每天晚上悄悄地写,那时候她住在在海边岛上的宿舍里,海风刺骨也根本没有暖气,只能穿上绒衣、棉袄、大头鞋、皮大衣,在灯下那么执著地坚持写下去。当时她觉得只有这样自己的生命才算是有点意义,用精神上的填充逃离了岛上生活的单调。
刚开始投稿的时候,很多都被杂志社退了回来,每一篇退稿都附有一封退稿信,她都一一保存着。第一次惊喜,是来自《解放军文艺》杂志社,那一天王海鸰终于盼到了一封薄薄的信,编辑在信中说:“你的这篇稿子挺好的,我们可以改……”看到这里,她激动得不得了,她拿着那半页纸,在灯底下仔细地翻看,跟过节一样。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编辑的来信,对她而言,那是从北京寄来的信,有着很特别的意义,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发表文字作品,文章叫《爸爸的工作问题》,经过几番修改之后,用在80年《解放军文艺》杂志的第四期末题。
同样,她也拿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笔稿费,37块钱,她用这笔钱,给单位买一副羽毛球拍子。更难得的是,在自己随后接连给《解放军文艺》的过程中,获得了更多的机遇,不仅在1981年的3月份推出两个小说,随后又被总政话剧团招收为职业编剧,离开了长岛,那一年,她二十九岁。
婚姻挫折
在很多人眼中,人生的完美启始于家庭生活的完美与幸福。然而,王海鸰在这一点上却似乎没有做到,也或许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想把它做到。她并不愿意谈及自己那失败的婚姻,她只是在说自己只能通过分手这种方式,为自己生活寻找到一种全新的解脱。
在写《牵手》的时候,王海鸰已经正式离婚三年了,事实上她结婚不久后很快就选择了离婚,不过只是没有正式把手续办理完备。可以说,王海鸰是在婚姻破裂的阴影下完成的后几部成名剧作的创作,其间掺杂着自己对人生的领悟,以及自身对婚姻话题的敏感与怀疑。她自己没有想象得到能造成那么大的反响,说到其成功的经验,她只是笑说这完全取决于自己下笔时心态的真实,与生活的领悟。
与丈夫分手后,王海鸰没有后悔之前的选择,也没有痛恨过谁的过失。她认为那只是大家彼此都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只是把自己的人生重新定位了一番,洗了一遍纸牌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或悔恨,仰或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
分手,让自己敏感了许多,对人生的理会全然变了模样,所以才会写下了《牵手》与《中国式离婚》这样的作品,所以自己才以婚姻批判者以及家庭卫道士的双重姿态崛起在这个嘈杂的文学界、影视圈。她庆幸自己与真实的婚姻生活已经有了相当的距离,这样子才能非常客观的重新剖析它,而且是居高临下的,非常冷静的,去把它拆解开来,再缝合掩盖,否则的话,自己是有心无力的。
《牵手》的主旨似乎是在寻找各个角度去批评男人,而《中国式离婚》似乎又是在寻找各个角度去批评身陷婚姻囫囵的女人,这是因为时光所带给她的反思作祟,即时的自我袒护,与随后的自我批评,让这两部看似相同的作品彼此颠覆着,得到了相得益彰的成功效果。此时的王海鸰,认为婚姻出现问题绝对是双方所共有的责任,但是自己却不能要求一步作品承载它所有的形态,她的一部作品只能表达一种形态,首先能做到的就是不可能重复自己,自己不可能永远去写一个秦香莲,也不可能永远去大书特书一个满是委屈的怨妇,而且在目前的婚姻生活当中,女性仍旧只是弱势群体,但是在婚姻舆论上,男性的弱势也暴露得彻头彻尾。
冷静与客观,没有掺杂任何偏见,这就是王海鸰下笔之前最为真实的心态,别无蹊跷。
笑说冷暖
正所谓:一朝叙冷暖,一世慨炎凉,现如今功成名就的王海鸰依然甘于独身生活,早已不再把婚姻当作是人生的归宿与祈望。她自言,人生的这一半,虽然残缺,但也不能否定它的幸福所在,自己很乐意这样的生活,那种平静与安逸是在婚姻生活中无法找寻得到的感觉,即时,这由一个人所经营的孤独与寂寞空间,却是自己最乐于享受的避风港。
清晨醒来,自己会在早餐后享受和煦的阳光,桌边沏好一杯香茗,她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在电脑上写下自己的心情领悟。这种很自我的心得是她不想与他人去分享的,因为,自己很需要这份安宁与醇静,而对于他人而言,却未必会把这种宁静当作自己的幸福度过。
渐渐长大的儿子,是自己在精神上最后的支撑,她把所有的希望与温暖,都付诸于他的身上。她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一个单亲家庭中造成什么心理伤害,所以自己的每一份呵护与溺爱,都是必然的。儿子想要做什么,她一定会给予其最大限度的理解与支持,即使是犯了错误,自己也会以最为宽容的姿态去原谅他,那是一种包容,她把儿子的生活当作了自己后半生最为重要的事业,即便是有些担心这爱给予得过分,但自己也无法就此罢手,把他独立在身外。
王海鸰会与儿子以平等的姿态去分享一个话题,甚至是争论一些本不该让他早早接受的人生观念。她想,孩子的视角会很独特,很多事情要让他们尽早有自己的判断与观念,不应该人为禁锢他的思想。作为母亲,更应该像朋友一样去理解他的想法,更应该在他人生成长的过程中,扮演一个良师益友的角色。
与16岁的儿子去谈论女朋友的问题,这并不是每个父母都有勇气做得到,在长辈眼中,他们毕竟还是孩子,但是王海鸰不这么想,她认为自己如果不作为一个知情者以及一个有经验的人去帮助他理解,那孩子还是会在一系列的青春期诱惑中把很多事情想偏了。自己是亲人、是家长,但也要去做一个负责任的朋友,虽然现在自己也时常困惑这种定位的是非曲直,但还是想继续这样做。
王海鸰想到过,儿子正在迅速成长,自己虽然对他的爱很深,深得自己都不敢想象他的离开会带来怎样的伤害,但是这种亲人的爱,这种心灵上的依偎,它终究还是有期限的。如果有天儿子离开自己,去组建了自己的家庭,那样子自己心里会很不好受,或许即时儿子去与他的妻子去分享喜怒哀乐,自己或许还会有点吃醋的心态,她正在做这样的准备,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自己心里的矛盾与碰撞就日渐加深。她认为自己还没有信心去接受那样的事情,只能说,到时候,就听天由命吧,自己也“时刻准备着”!
结语
王海鸰写电影、电视、小说、话剧,并且都各有成就。但是,只有写小说是让她感到最愉快的。她说:“小说是写给自己的,更是写给读者、与读者交流的。小说是最独立的创作,可以最大限度地表现个人想表现的。”《牵手》之后,约王海鸰写剧本的人铺天盖地,并且出价都很高。原来由于经济困难,被迫搁下了小说,她不断地写电视剧、话剧———这只是谋生,而且电视剧是集体创作,编剧、导演、演员都参与,限制个性张扬。虽然小说的读者比看电视剧的观众少,但这些读者是王海鸰在意的,“我希望我在意的人也在意自己”。而且,她希望她的作品让读者读起来既没有什么障碍,但是又耐人回味。王海鸰非常喜欢张爱玲的一句话:“作者应该多给读者一点。”
听了以上的话语,看了以上的故事,或许我们会就此对王海鸰其人产生了一种全新的印象,可见,她的坚强不仅通过冷静的笔触而影响了我们,更把一种精神意义的坚强,保留给了自己那看似不完整的家庭生活。在对待儿子的个人成长问题上,她考虑得明显要比许多家长更全面周到,她让儿子多找点时间去陪伴一下身在远方的父亲,同样也会安排前夫回来好好探望一下儿子。她不希望家庭的缺陷影响到孩子的心理,而自己的那份不完美,却仅只一个“无所谓”了得。
“我觉得现在婚姻对我来讲,曾经是很重要。至少我曾经走进了围城,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我已经身在围城之外,我再指手画脚我也有资格。”——王海鸰